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烬宫:斯文疯王免费阅读,烬宫:斯文疯王章节在线阅读

烬宫:斯文疯王

作者:辰河星

字数:256581字

2025-12-05 连载

简介

强烈推荐一本历史古代小说——《烬宫:斯文疯王》!由知名作家“辰河星”创作,以沈砚阿蛮为主角,讲述了一个充满奇幻与冒险的故事。本书情节紧凑、人物形象鲜明,深受读者们的喜爱。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256581字,喜欢阅读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!

烬宫:斯文疯王小说章节免费试读

天启二十三年五月初六,寅时三刻,天还未亮。

沈砚已经穿戴整齐,立于翰林院值房窗前。桌案上整齐摆放着三份誊抄工整的奏疏——昨夜他一宿未眠,将户部账册中的疑点分门别类,整理成《江南漕运账目三问》《户部存档纰漏疏》《请彻查漕运亏空折》三本奏章。每一处疑点旁都标注了原始账册的年份、册号、页码,甚至将几处明显涂改的痕迹用朱砂临摹了下来。

窗外传来更夫敲响四更的梆子声,声音在寂静的京城街巷中回荡,显得格外清晰。沈砚端起早已凉透的浓茶喝了一口,苦涩的味道让他精神一振。他知道,今日的早朝,将是他入仕以来最凶险的一关。

“沈修撰,该动身了。”门外传来同僚的提醒声。

沈砚将三份奏疏小心放入怀中,深吸一口气,推门而出。夜色如墨,翰林院通往皇城的青石道上,已有不少官员提着灯笼匆匆而行。灯笼的光晕在石板路上晃动,映出一张张或困倦、或凝重、或若有所思的面孔。

午门外,百官按品级列队等候。沈砚作为从六品修撰,站在文官队列的后方。他抬眼望去,前方是各部尚书、侍郎的紫色、红色官袍,再往前是内阁大学士们深紫色的袍服。周显站在吏部官员的最前方,与户部尚书低声交谈着什么,两人的神情都显得从容淡定,仿佛今日只是一次寻常朝会。

卯时正,钟鼓楼传来悠长的钟声,宫门缓缓开启。

百官依序进入,穿过金水桥,步入奉天殿。大殿内烛火通明,九龙金漆宝座高高在上,两侧是盘龙金柱,气势恢宏。萧曜端坐于御座之上,身着明黄色龙袍,头戴翼善冠,面色平静,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殿中百官。

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——”

山呼万岁声中,沈砚随着众人跪拜行礼。起身时,他感到怀中的奏疏仿佛有千斤之重。

“众卿平身。”萧曜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,“今日可有要事启奏?”

按照惯例,先是各部例行禀报。工部奏报黄河防汛准备,兵部奏报边关军情,礼部奏报秋闱筹备……时间一点点过去,沈砚的手心渐渐渗出细汗。他看见周显一直垂首而立,神情安然,而户部侍郎张承业站在队列中,偶尔向他投来一瞥,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紧张与怨毒。

终于,轮到翰林院官员奏事。

沈砚深吸一口气,向前迈出一步,手持笏板躬身道:“臣翰林院修撰沈砚,有本启奏。”

殿内顿时安静下来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年轻的修撰身上。谁都知道,今日朝会的重头戏来了。

“讲。”萧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
“臣奉旨核查江南漕运账册,经三日详查,发现户部存档之近三年漕运账目,存在诸多疑点与纰漏。”沈砚从怀中取出第一份奏疏,双手呈上,“此乃臣所整理《江南漕运账目三问》,请陛下御览。”

当值太监连忙上前接过奏疏,呈递御前。

萧曜展开奏疏,垂目细看。殿中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的声响。周显微微抬眼,看向御座上的皇帝,又很快垂下眼帘。他身后的几位官员交换着眼神,神色各异。

“账目疑点一,”沈砚朗声道,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,“天启二十年秋,分账记载运粮三万七千石,总账却记三万九千石,差额两千石。该页墨色浅淡,笔迹潦草,与前后页明显不同,且页码‘秋字二十三’重复出现,旁有墨点标记,显系后来补入。”

“疑点二,天启二十一年,有‘漕运河道修缮款’五万两,备注称用于苏州段修缮。然臣去年赴京途中亲见,苏州段运河淤塞如故,未见修缮痕迹。且该款项收据编号,竟与同年三月‘漕运官员俸禄’收据编号完全相同,实属伪造。”

“疑点三,天启二十二年,多笔运粮记录起运与抵达仅隔三日,不合常理。更有同一批粮米、同一船只编号,在四月被重复登记运输两次,显系虚报套取朝廷补贴。”

沈砚每说一处,便从怀中取出相应的临摹图或抄录纸,由太监呈递御前。他的声音平稳有力,条理清晰,每一处疑点都指向具体的年份、页码、数字。

殿中开始出现轻微的骚动。不少官员交头接耳,面露惊诧。这些疑点若属实,那江南漕运的贪腐程度,恐怕远超想象。

萧曜看完所有材料,将奏疏轻轻放在御案上,抬眼看向沈砚:“沈卿所言,可有实证?”

“臣已将疑点所涉原始账册页码、内容详细抄录于此。”沈砚呈上第二份奏疏,“陛下可命人即刻前往户部库房,调取天启二十年至二十二年江南漕运账册,对照查验。涂改痕迹、重复编号、墨色差异,皆一目了然。”

户部尚书陈文远此时不得不站出来了。他出列躬身道:“陛下,户部账册皆经层层审核,或有抄录笔误,但绝无沈修撰所言如此严重问题。臣请陛下明鉴,勿听一面之词。”

“陈尚书,”沈砚转身看向他,语气依然恭敬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锐气,“若只是笔误,为何天启二十年秋的分账与总账相差两千石?若只是笔误,为何同一收据编号会出现在不同款项?若只是笔误,为何运输日期会出现不可能完成的三日之期?这些疑点相互印证,指向的绝非偶然失误,而是系统性的造假与贪腐!”

陈文远脸色涨红,一时语塞。

就在这时,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:“陛下,臣有言。”

众人看去,只见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令狐安出列。他年约四十,面容清癯,一部美髯垂至胸前,向来以敢言直谏闻名朝野。不少官员松了口气——令狐御史出面,总该主持公道了。

“令狐卿请讲。”萧曜道。

令狐安手持笏板,先向御座躬身,然后转向沈砚,语气平和却带着明显的质疑:“沈修撰方才所列疑点,看似详实,然细细推敲,却多属臆测。譬如墨色深浅、笔迹差异——账册由不同书吏抄录,墨色、笔迹自然不同,此乃常理,怎能作为造假证据?”

沈砚正要反驳,令狐安却继续道:“再说收据编号重复。户部每年处理账目数以万计,书吏忙碌中出现编号误记,虽不合规,却也在所难免。至于运输日期……”他顿了顿,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“沈修撰久在翰林院编修史书,或许不知漕运实务。若遇顺风顺水,快船三日抵京,并非绝无可能。”

这番话一出,殿中气氛陡然一变。

几位原本面露惊诧的官员,此刻纷纷点头,低声议论:“令狐御史言之有理。”“到底是年轻,见识浅了。”“账目繁杂,有些出入也属正常。”

沈砚心中一惊。他没想到,素以刚直著称的令狐安,竟会如此颠倒黑白!那些疑点,任何一个稍有常识的人都该看出问题,可到了令狐安口中,却都成了“常理”“难免”“并非绝无可能”!

“令狐大人!”沈砚提高声音,“账册中天启二十年秋的分账,不仅墨色、笔迹不同,页码更是重复编号!这是明显的补页作假,岂是‘书吏笔迹不同’能解释的?至于收据编号重复——户部每一张收据都有唯一编号,这是基本规制,若连这都能误记,户部还有何规矩可言?还有运输日期,江南至京城漕运,即便最快记录也要七日,三日绝无可能!令狐大人久在朝中,难道不知此等常识?”

令狐安却不为所动,反而淡淡一笑:“沈修撰年轻气盛,遇事总想查个水落石出,此心可嘉。然查案需重实证,而非臆测。你所谓‘补页作假’,可能拿出确凿证据证明该页是事后补入?你所谓‘编号误记不合规制’,可能证明这不是书吏疏忽?你所谓‘三日绝无可能’,可能证明从未有过例外?”

一连三问,句句诛心。

沈砚愣住了。他确实无法“证明”那页账是事后补入——除非找到当时的书吏作证。他也无法“证明”编号重复不是疏忽——除非查抄所有账房。他更无法“证明”三日绝无可能——除非调阅所有历史运输记录。

而令狐安要的,就是这种“无法证明”。他将沈砚辛苦查出的疑点,轻飘飘地归为“臆测”,将明显的违规,说成“在所难免”。更可怕的是,他顶着“御史言官”的头衔,以“客观”“审慎”的姿态说出这些话,让不少原本中立的官员都开始动摇。

“陛下,”令狐安转向御座,神情恳切,“臣非为户部开脱,实是查案需严谨。沈修撰所列疑点,或有些许不合常理之处,但若要据此断言户部造假、漕运贪腐,证据尚嫌不足。臣建议,可命户部自查,说明情况,若真有疑问,再行详查不迟。”

“臣附议!”立即有官员出列。

“臣亦附议!沈修撰所查不过皮毛,岂能妄下定论?”

“漕运关乎国本,若因些许账目出入而大动干戈,恐动摇人心,不利朝局稳定。”

一时间,竟有七八名官员相继出列,言辞或温和或激烈,核心却只有一个:沈砚小题大做,证据不足,不宜深究。

沈砚看着这些面孔,心中一阵发冷。这些人中,有都察院的御史,有六科的给事中,甚至还有两位翰林院的前辈——都是言官清流,本该是朝廷的耳目,监督百官,直言进谏。可此刻,他们却众口一词,为一个显而易见的贪腐案遮掩、开脱!

他忽然明白了。这些人并非不知账目有问题,也并非真的相信令狐安那套说辞。他们站出来,只因为一件事——周显。

沈砚抬眼看向队列前方的吏部尚书。周显依然垂首而立,神色平静,仿佛眼前这场争论与他毫无关系。但沈砚知道,这些言官,这些本该独立的言官,此刻都成了周显的喉舌。他们说的每一句话,都是周显想让他们说的;他们质疑的每一个点,都是周显授意质疑的。

这就是党争。不是明目张胆的对抗,而是通过控制言论、操纵舆论,将黑的说成白的,将明显的罪恶说成“在所难免”。言官不再是朝廷的良心,而是党派的工具;谏言不再是正义的呼声,而是权斗的刀枪。

“陛下!”沈砚再次开口,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,“臣所查疑点,绝非‘些许出入’!天启二十年至二十二年,仅账面上可查的虚报、重复、涂改,涉及粮米已逾五万石,银两超过十万两!此乃臣连夜核算所得,有详细账目为证!”

他呈上第三份奏疏:“此《请彻查漕运亏空折》中,臣已初步估算贪腐数额。若放任不管,恐江南漕运将被蛀空,届时南方粮米无法北运,京师百万军民将陷于饥荒!此非危言耸听,实是迫在眉睫之患!”

这番话掷地有声,殿中再次安静下来。

五万石粮,十万两银——这不是小数目。不少官员面露凝重之色,连刚才附议令狐安的几位,也迟疑着不敢再言。

萧曜的目光扫过殿中百官,最后落在周显身上:“周卿以为如何?”

周显这才缓缓出列。他手持笏板,躬身行礼,动作从容不迫:“陛下,沈修撰忠心体国,勤勉查案,其心可嘉。然查案之事,确如令狐御史所言,需重实证,慎结论。”

他顿了顿,抬眼看向沈砚,眼神温和,甚至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欣赏:“沈修撰年轻有为,锐气十足,这是好事。但查漕运大案,牵一发而动全身,不可不慎。老臣建议,不若由户部、吏部、都察院组成联合核查组,对江南漕运账目进行全面复核。若真有疑点,定当严查;若无大碍,也好还户部一个清白,安定人心。”

这番话滴水不漏。既肯定了沈砚的“忠心”,又强调“慎结论”;既同意“核查”,又将主导权交回户部、吏部手中——而这两部,都在周显的掌控之下。所谓的“联合核查”,不过是将案子拖入泥潭,最终不了了之。

沈砚心中冰凉。他看向御座上的皇帝,眼中满是恳切——陛下,您能看到吗?这些人不是在讨论案情,而是在玩弄权术!他们不在乎真相,只在乎如何保住自己的利益!

萧曜沉默了片刻。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上的奏疏,目光深邃,仿佛在权衡着什么。殿中静得可怕,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皇帝的裁决。

终于,萧曜开口:“周卿所言有理。漕运关乎国本,查案确需慎重。”他看向沈砚,“沈卿查出诸多疑点,有功于朝。然正如诸卿所言,证据尚需完善。着户部、吏部、都察院各派官员,组成核查组,对江南漕运三年账目进行复核,限期一月,将结果报于朕。”

“陛下!”沈砚脱口而出,声音中带着绝望。

萧曜抬手止住了他:“沈卿亦参与核查组,继续查案。望诸卿以国事为重,秉公办理,勿负朕望。”

“臣等遵旨!”周显率先躬身。

“臣遵旨。”令狐安等人齐声应道。

沈砚站在原地,只觉得浑身冰冷。他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声音。他看见周显转过头,对他微微一笑,那笑容温和依旧,眼底却深不可测;他看见令狐安捋着胡须,神情自若地退回队列;他看见张承业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,与身旁官员低语时,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。

朝会散了。

百官依次退出奉天殿。沈砚走在人群中,脚步沉重。五月的阳光已经升起,照耀着皇城的金瓦红墙,耀眼夺目,可在他眼中,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暗。

“沈修撰。”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沈砚回头,见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徐阶。徐阶年过六旬,白发苍苍,是朝中有名的清流老臣。他走到沈砚身边,与他并肩而行,压低声音道:“今日朝会,你做得很好。”

沈砚苦笑:“徐大人谬赞。学生……失败了。”

“不。”徐阶摇头,目光深远,“你让所有人看到了账目的问题,这就够了。至于周显的应对、言官的附和……那是另一个战场。”

他停下脚步,看着沈砚:“你要记住,在这朝堂之上,真相往往不是最重要的。重要的是,谁来说出真相,如何说出真相,以及……有没有人愿意听。”

沈砚怔怔地看着他。

“言官沦为党派喉舌,这不是第一次,也不会是最后一次。”徐阶的声音很低,却字字清晰,“但你今日所做,至少让一些人开始思考,让陛下看到了问题。这本身就是一种胜利。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,但既然选择了,就要走下去。”

说完,徐阶拍了拍沈砚的肩膀,转身离去。

沈砚站在原地,看着老学士佝偻却坚定的背影,许久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
他摸了摸怀中的奏疏副本——这些他辛苦整理的材料,今日在朝堂上只发挥了一半的作用。另一半,被周显的权术、被言官的诡辩、被所谓的“慎重”吞噬了。

但他不会放弃。

徐阶说得对,至少,他让问题暴露出来了。至少,陛下知道了。至少,那些附议的言官们,在说出那些话时,心中是否真的毫无波澜?那些旁观的官员们,是否真的全信了令狐安的说辞?

阳光越来越烈,照在沈砚青色官袍上,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。他抬起头,望向奉天殿的方向,眼神重新变得坚定。

核查组?好,那就进核查组。他会继续查,查得更深,更细。周显想用这种方式拖延、掩盖,他就偏要在这一个月内,找出更确凿、更无法辩驳的证据。

至于那些沦为党派喉舌的言官……沈砚握紧了拳头。今日他们能用言辞模糊黑白,明日,他就要用事实撕裂他们的伪装。

路还长,但总要有人走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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